万金_2313

新连载，长度未定

ABO设定，刀有，青梅竹马，根本意义上的小年轻谈恋爱

✨Chapter-3

穆勒在床上了翻了个身，社区里街道两旁路灯昏暗的灯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一角下透了进来，在墙上晃出一道光影。

这是他连续第三天失眠了，自从在知道戈麦斯过几天要回家的消息之后，他夜夜都睡不安稳，几乎每次闭上眼，面前都会出现一片朦胧的雨雾。

不过他也习惯了，这四年里每每等到戈麦斯放假的时候，他都得顶着黑眼圈不情不愿的和父母去邻居家里吃一顿丰盛的晚宴。所幸戈麦斯每次回来的时间都不长，穆勒不用长时间的面对他，听戈麦斯夫人说是一直在和朋友忙公司的事，没什么时间留在家里，说起的时候虽是埋冤的口气，但眼里还是涌出笑意，和隐藏起来的担忧。

可是这次，是要毕业了吧？穆勒叹了口气，干脆翻身坐起，两条瘦却线条优美的小腿晃在垫高的床铺旁，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蹭过地毯上的绒毛。

他也要毕业了，他要成年了，和戈麦斯一样是能为自己负责的大人了，如果再次说明自己的心意，会有可能被接受吗？

穆勒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，他抓了抓头发，仰倒回了柔软的床褥上。

如果他能带个Omega回来就好了。穆勒看着天花板，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残忍的念头。如果戈麦斯带了一个优秀的Omega回来，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让他断了念头。

穆勒不知怎么想起了巴德和他的那个女友，想着好友每天又甜蜜又烦恼的样子，又羡慕起来，心里麻麻的疼，堵在胸口好像喘不上气。

也许自己应该随便谈个恋爱什么的，把注意力从戈麦斯身上转移开。

穆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，烦躁的把脸埋进了一团被子里。

“托马斯！”巴德从走廊后面跑过来，一把搂住了穆勒的脖子，“你这两天放学都没等我！”

“明明是你光顾着自己谈恋爱不管我，”穆勒推了发小一把，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，“希望你认清自己的位置，巴德先生。”

巴德当然没把穆勒装模作样的表情当回事，依旧笑嘻嘻的凑回去：“说起来，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。”

穆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：“你想好送给我什么了吗？如果还是像去年那种手作卡片，我就把你从我房间窗户扔出去。”

“那可是我花了一晚上时间给你画的呢，你不要这么嫌弃好吗。”巴德有点委屈，但他今天的目的并不是这个，所以只是顿了一下，没有继续还嘴。

穆勒没听见巴德的回击还有点不习惯，回过身去看发小，发现他脸上写满了纠结，一双眼睛就那么瞅着他，里面全都是“我有话说但我怕你不开心可我还是得说所以你到底会不会不开心”。

穆勒用脚想都知道巴德想说什么，他们从小长大的社区就那么几户人家，戈麦斯毕业准备回家的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各家各户，好多女孩子已经选好了偶遇的漂亮衣服，想要等在戈麦斯回家的路上。

“他回不回来跟我又没关系，”穆勒的情绪马上就低落了下来，他烦躁地踢了踢墙角，一块墙皮掉下来落在他的脚边，墙灰扑簌簌地粘在他新买的鞋子上，抖都抖不掉，“反正我这次不想见他了。”

巴德当年虽然不清楚戈麦斯和穆勒到底有什么矛盾，但这四年下来，他自己也谈过了几次恋爱，渐渐有了一些头绪。他知道穆勒对戈麦斯的感情，也大约能猜到后者可能没有给予相应的回答。这几年每到戈麦斯快回来的时候，穆勒的情绪都很奇怪，不怎么出门，也不怎么愿意和人说话，更别提和另一个当事人有什么接触了。

也许今年会好转吧。巴德在心里祈祷着。今年穆勒就成年了，生日宴会肯定会很盛大，戈麦斯来了之后说不定这两个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。

“我——”穆勒停住了脚上的动作，又狠狠踹了一脚，“我想找个女朋友。”

巴德生生被这句话呛得干呕一声，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：“不是，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？”

穆勒不说话了，只是低着头用鞋尖磨蹭着那块墙皮。

“如果你不是因为喜欢人家女孩子，我劝你趁早放弃这个念头，”巴德捶了一把穆勒的肩膀，难得严肃了起来，“你别一时兴起啊托马斯。”

穆勒还是不说话，肩膀塌着看起来怪可怜的，他放过那块比他还可怜的墙皮，磨磨蹭蹭地往楼下走。

巴德知道穆勒听进去了，估计本来这个想法也不是很根深蒂固，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过来想转移自己对戈麦斯的注意力的。难得见穆勒这么拎不清一件事。巴德匆匆跟了上去，不放心地一直盯着对方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每天放学跟着他回家。

戈麦斯回来的时候确实挺热闹的，穆勒站在卧室窗户旁边，看着那个大半年没见过面的人从车上下来，意气风发，他微笑着跟邻居打招呼，彬彬有礼地听着大家说话，微微弯着腰结果女孩子羞涩着递过来的礼物。

不舒服，一点都不舒服。穆勒站在窗边，觉得戈麦斯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的惹人讨厌。

花蝴蝶！穆勒光顾着在心里嘟囔，没注意到楼下那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抬头看了上来，正好对上了穆勒气鼓鼓的目光。

穆勒倒抽一口冷气，迅速缩回了身子，屏息着靠在墙边一动都不敢动。

他看见我了吗？穆勒心里一阵惊慌，他没想到这次最初的相见会是这种局面。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啊……

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，穆勒也不敢再往下看了，他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企图催眠自己戈麦斯没看到他，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。

事情的最后就是晚上穆勒夫人来敲门叫他去戈麦斯家吃饭，他也只能装作自己在睡觉什么都没听见。

穆勒努力躲避戈麦斯的样子任谁见了都要由衷说一句佩服，包括巴德。

生日那天巴德提前来了穆勒的家里，看到了躲在自己房间里不肯出去的穆勒。

“小弟真的佩服，”在听完来龙去脉之后，巴德面无表情地对穆勒比了个大拇指，“托马斯，我没想到你怕马里奥怕成这个样子。”

“我事先声明，我绝不是怕他，”穆勒把手里的足球挂件扔了过去，被巴德一歪头躲了过去，“我是……”

“我懂我懂，你怕尴尬。”巴德转身去看那个挂件，他记得那是戈麦斯送给穆勒的礼物，当时穆勒得意洋洋的把它挂在书包上，每天都要看好几次，但是自从四年前戈麦斯离开之后巴德就再也没见过了，他以为穆勒已经扔掉了。

穆勒也在看那个挂件，小小的毛茸茸的一个，虽然有点旧了，但看上去被保存得很好，看得出它的主人非常爱惜它。

“他们都在楼下了吗？”穆勒莫名其妙问了一句。

“他不在。”巴德知道穆勒想知道什么。

“哦。”穆勒点点头。

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着，直到日落西山，穆勒太太敲响了门。

“托马斯，和霍尔格下来吧，大家都来了。”

穆勒抖了一抖，仿佛悬在空中的那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掉了下来，一下子插进了他手边的椅子把手，发出一阵嗡鸣。

“托马斯，我们走吧。”巴德站了起来，站在门口看着穆勒。

“……嗯。”穆勒沉默了一会儿，他盯着自己的手，好像在判断那把剑的锋利程度，好久之后才点了点头。

下了楼，客厅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，邻居朋友们鼓着掌迎接即将迎来成年的穆勒，纷纷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。

穆勒被这种氛围感染了，他笑着和每一个人拥抱，接受祝福和礼物，对他们说谢谢。

“托马斯。”最后戈麦斯站在那里，静静地看着穆勒，嘴角带着一点笑，叫他的名字。

穆勒有些恍惚，他看回去，觉得戈麦斯好像一点都没变，还是原来那个站在他家门口，站在他教室门口，等他上学接他的回家的大哥哥。

“马里奥。”

分针蹭过了12，代表穆勒正式变成了一个成年人。

彩带嘭得从四周喷了出来，挂满了穆勒的身上，他笑着去拽头顶上的那些，然后抓住巴德就往对方衣服里塞，两个人围着长桌打闹，其他人都看着这两个孩子，笑得欣慰。

戈麦斯的目光一直抓在穆勒的身上，他控制不住自己，看着穆勒和巴德更甚往日的亲密，握着刀叉的手一点点握得死紧。

穆勒先生把一个小小的盒子递了过去，穆勒一边笑着说他小气一边迫不及待打开，发现是一把车钥匙：“爸爸？！”

“你说过想要一辆车的，”穆勒先生满意地看着儿子惊喜的表情，“不过答应我，考完驾照再开出去好吗。”

“当然了！”穆勒高呼一声，转身和看起来同样开心的巴德交换了一个大大的拥抱，两人已经开始商量以后可以开着车去哪儿玩了。

“我出去一下。”戈麦斯觉得自己不能再坐在这里看这幅画面了，他小声的说了一句，然后在戈麦斯夫人有些不满的眼神下走出了餐厅。

“马里奥是不是不太习惯这种家庭聚会了？”穆勒夫人笑着说。

“他今天晚上真的像是有什么心事。”戈麦斯夫人摇了摇头，跟好友表示了无奈。

穆勒夫人了然的点点头，转移了话题。

穆勒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闹得欢脱，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戈麦斯身上，从对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紧张了起来，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那个背影，直到消失在了视线范围之内也没回过神来。

巴德敏锐的感觉到了好友一瞬间的落寞，他靠近穆勒，安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：“托马斯？”

“嗯？”穆勒的声音都低沉了下去。

“今天是你的生日，你要吹蜡烛许愿的，”巴德揉了穆勒一把，“你还记得你从小到大所有的生日愿望都会实现吗？成年的愿望一定也会的。”

“不会的，”穆勒嘴都快噘起来了，要不是他们背对着餐桌，大家肯定会看到他沮丧的模样，“生日愿望从来都是爸爸妈妈帮我实现的，我从来不奢求不现实的东西，所以每次都能实现。可这次——”这次的愿望实在是太大了，大到不切实际，大到他都不敢说出口。

“托马斯，”巴德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，“反正你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了，为什么不试试呢？”

穆勒抬起头，迷茫地看了一眼巴德，他歪歪头，仿佛是被说服了：“……是吗？”

“你试试，你一直那么幸运，不是吗？”

戈麦斯坐在院子的秋千上，身后是就是穆勒家的后门，温暖的灯光从没关紧的门缝里透出来，甚至还能听到大人们絮絮叨叨说话的声音。

今天晚上的夜空很美，月亮高高的挂在那里，散发着朦胧的雾光，星星也安安稳稳的散落着。戈麦斯眯着眼数了会儿星星，又把头低了下来，忍不住想起穆勒来。

这四年来，只要他安静下来，总会想起穆勒的脸，有时候是笑嘻嘻的样子，有时候吐着舌头的样子，有时候是撅着嘴生气的样子，但更多是那天下雨时，在雨里又狼狈又沮丧的样子。

戈麦斯甚至会有一丝的后悔，后悔他没答应穆勒，让他那么伤心，让他们这四年来几乎形同陌路。

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，他又会开始唾弃这个轻易妥协的自己，当时没答应穆勒的理由不是一直很清晰吗？在他看来，他们两人相处的模式一直不像一对情侣，他可能有一瞬间的心动过，但那绝不会成为他不顾一切答应穆勒告白的理由。

后来戈麦斯逐渐明白了，他当年不是只因为没认清自己的心，他是怕穆勒真的如他所说，太年轻以至于搞不清楚亲情和爱的区别，他怕穆勒不是真的爱他，他光是想想穆勒醒悟过来决定离开他的那一刻，就差点忍不住惊坐起来，大口喘着气，吓得满头都是汗。

也许他终于看清楚自己了。戈麦斯在黑夜里无奈地笑了笑，扭过头去看向那扇门。但是穆勒好像离他越来越远，大有这辈子只会分道扬镳的趋势。

他不是个懦弱的人，近两年开始接触商场，大家都说他雷厉风行毫不畏惧。戈麦斯知道，这是他的本性，虽然家里父母都没有他这么决绝的性子，但他总是觉得自己天生身体里就流着这样的血液。

毕竟事情不会更糟糕了，不是吗？戈麦斯站起身来，伸了个懒腰，眼睛里已经没有刚才的苦涩和迷茫了。

今天是穆勒的成年生日，就把这个告白，当作告别过去的一个仪式吧。

戈麦斯回到餐厅里的时候，大家已经把主战场挪到客厅去了，他们要在那里吹蜡烛。

“马里奥快过来！”穆勒夫人第一个看到了他，高声挥着手招呼他过去。

等戈麦斯挤进人群中间的时候，他直接愣住了——穆勒手里拿着一瓶啤酒，里面的液体已经下去了大半，另一只手拿着火机，正在哆哆嗦嗦地点着蜡烛。

“没想到托马斯还是挺能喝的嘛，”穆勒夫人倚在丈夫的怀里，咯咯笑着，听起来也喝了不少，“不愧是我儿子。”

那边的穆勒已经在巴德的帮助下点完了蜡烛，站在最外面的人关上了灯，一片漆黑里只有穆勒红彤彤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看得清楚。

大家不约而同地唱起了生日歌，就属戈麦斯唱得最温柔。

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，穆勒握紧了双手抵在额头上，闭着眼睛无限虔诚的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。

欢呼声随着灯光点亮的一起响了起来，大家又开始恭喜穆勒，但没一会儿又各自凑堆聊天去了。

戈麦斯突然落单，他四周看了看，发现只有穆勒还是一个人，他就站在桌子后面，头上戴着一个可爱又滑稽的小尖帽，呆呆地盯着他。

戈麦斯心中一动，向前走了一步。

穆勒却转身就走，噌噌噌蹿上了楼。

戈麦斯只是愣了一秒，立刻就跟了上去，他心中有个声音在说话。

就是现在，就是今天了

穆勒回了自己的房间，戈麦斯紧跟着他走了进去，随手关上了门。

上一次……戈麦斯不禁想起了四年前自己站在这个房间的门外，无助地叫着穆勒的名字，而穆勒就在里面，他们一门之隔，隔开了四年的时间。

而现在，穆勒就站在他面前，真真实实的存在，就站在他面前。

“马里奥。”穆勒张开了嘴，叫了戈麦斯的名字，明明只是几个普通的字母组成的普通名字，从他嘴里说出来，却让戈麦斯窝心至极。

“我在。”

“马里奥。”

“我在，托马斯。”

“我许了一个愿望，”穆勒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，把小尖帽给拽了下来，“但我真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实现。”

“能的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。”戈麦斯声音温柔得他自己都快不认识了。

穆勒急促地呼吸了一口，手在裤缝两侧握成了拳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嘶哑：“那你听着——”

“这是我最后一次告白，如果——”

TBC